【天龙八部同人·萧峰×慕容复】《塞北花》 第九章

五天日更挑战之第一天

姐妹,你的伍子胥,我等着呢

 @仰头看桐树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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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


他从头说起,将那日无锡城外杏子林中的一场变故叙说完毕,非紧要之处便一笔带过。


李延宗听他说完,半日作声不得,震愕半晌,终于道:“这几位少林高僧,不顾师门情面,上来便痛下杀着,连你解释也不听,出言不逊,口口声声骂你作契丹人,原来是这个缘故。”

乔峰心中一痛,哽咽道:“我此来探望我爹娘,便是为了将身世问明。不想我来得太晚了。只迟得一步,不能再见爹娘一面。倘若三人能聚会一天半日,那也得有片刻的快活。”

李延宗低头沉思片刻,却摇了摇头,道:“乔兄,不是你晚到的错。凶手杀你爹娘,并非时刻如此凑巧,而是他早有预谋。”


乔峰陡然一惊。他虽貌似粗莽汉子,不拘小节,然而若真是如此,如何当得了丐帮帮主,又如何能将武林中第一大帮经营得风生水起,人人敬服?他头脑聪慧,然而此刻痛失至亲,关心则乱,李延宗旁观者清,从旁略一出言点拨,乔峰立时顿悟:“凶手必然知道我要前来寻访爹娘,窥准我快到家了,提前赶到,下了毒手。下手之后,立即去通知少林寺的僧人,说我正在赶上少室山,要杀我爹娘灭口。那些少林僧侠义为怀,一心想救我爹娘,却撞到了我们。”

愈想愈觉心惊,一股凉意顺着背脊蹿了下来,突然间心念一转,失惊脱口而出:“不好!我的受业恩师玄苦大师莫要也遭了毒手!”

李延宗一怔,顷刻间已反应过来,脸色登时一白:“他也知你身世?”

乔峰说不出话来,只点点头,飞身纵跃出林。一想至恩师玄苦大师或将因己之故而遭危难,不由得五内如焚,拔步便向少林寺飞奔。奔出两步,忽想起一事,放慢脚步,转头瞧向紧紧跟了上来的李延宗,皱眉道:“你有伤在身,还是等我……”

李延宗不等他说完,顿足道:“都啥辰光了,救人要紧,你还管我作甚!”他一发急,带出南方口音。乔峰一愣,心道:“他说话怎么倒有几分像阿碧姑娘。”但也顾不得这许多,一咬牙,道:“你不认识路,万万跟紧了我,莫要落单。”一转身飞奔而去。


乔峰深知寺中高手如云,达摩堂中几位老僧更是各具非同小可的绝技,自己只要一露面,众僧群起而攻,脱身就非易事,是以尽拣荒僻的小径急奔。荆棘杂草,将他一双裤脚钩得稀烂,小腿上鲜血淋漓,奔了一会儿,心上终有挂碍,想:“我尚且如此,他重伤初愈,不知有多吃力?”回头朝李延宗瞧去。却见他始终紧紧缀于自己身后,身法轻灵,毫无滞涩,白衣身影于暮色中格外显眼,辗转腾挪,并无吃力模样,放下心来,忖道:“他轻功比我高明。”

绕着小径上山,路程远了一大半,奔得一个多时辰,才攀到了少林寺后。其时天色已全然昏暗,他心中一喜一忧,喜的是黑暗之中自己易于隐藏身形,忧的是凶手乘黑偷袭,不易发现他的踪迹,闪身隐于一处僻静偏殿屋后,背脊贴住木壁,向跟至的李延宗打了个手势。李延宗会意,足尖一点,衣袍随风而动,如一只巨大的白鸢,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,与乔峰并肩而立。


乔峰屏息凝神,向院内张望了一会儿,忽闻李延宗低低地道:“你师父住在这里?”

地方逼仄,仅容立足。二人靠得极近,肩头紧紧挨着肩头。怕惊动众僧,李延宗几乎贴着他耳边说话,热气呼在乔峰耳边,混合着他身上淡淡衣香发香,乔峰不由得心神微微一分。然而他定力何等了得,瞬间宁定下来,摇了摇头,低声道:“当年我受业是在寺外,很少来寺中。我不知道我师父住哪里。”

李延宗沉默下来,似在思考对策,过了一会儿,低声道:“抓一个僧人带路?”

乔峰心下也正如此盘算,与他不谋而合,心忖:“看来也只能如此了。抓一名僧人,逼他带我去见玄苦师父,见到之后,再说明种种不得已之处,向他郑重赔罪。”但转念又一想:“但少林僧人大都尊师重义,倘若以为我是要不利于玄苦大师,多半宁死不屈,决计不肯说出他的所在。嗯,我不妨去厨下找一个火工来带路,可是这些人却又未必知道我师父的所在。”

遂摇了摇头。李延宗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,未再出言催促。


二人相对无计一阵,也只得伏低身子,硬着头皮继续前行。每经过一处殿堂厢房,便俯耳窗外,盼能听到什么线索。

少林寺中殿堂院落,何止数十,东一座,西一座,气象森严,清幽无匹。这时有人居住的院落俱星星点点,摇动着火光,间或有僧人走动,有的院落更有气质威严的护院僧人拱卫,状极警惕。然而二人匍匐前行,竟未惊动一人一僧。

李延宗白衣夜行,这是何等凶险的事情,他却身具高手才有的冷静和镇定,举重若轻,衣袂翻飞,身法轻盈,每每于看似绝无生机处一转,一挪,一跃,轻松开出一条道路。乔峰虽然长大魁伟,但身手矫捷,窜高伏低,直似灵猫,竟没给人知觉。二人虽是第一次配合,但竟似磨合多年的搭档一般,心有灵犀,愈是前行,对彼此都愈是心生佩服。乔峰心想:“之前他带着伤,没机会见识他的真身手。如果认真较量一场,倒不知孰输孰赢?”


一路如此听去,行到一座小舍之旁,忽听得窗内有人说道:“方丈有要事奉商,请师叔即到‘证道院’去。”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:“是!我立即便去。”乔峰心想:“方丈集人商议要事,或许我师父也会去。我且跟着此人上‘证道院’去。”向李延宗瞧去,并不出声,只以口型道:“跟着他。”李延宗会意,点了点头。

只听得“呀”的一声,板门推开,出来两个僧人,年老的一个向西,年少的匆匆向东,想是再去传人。乔峰心想,方丈请这老僧前去商议要事,此人行辈身分必高,少林寺不同别处寺院,凡行辈高者,武功亦必高深。见李延宗身形一动,便要跟上,急忙伸手拦住,摇了摇头,低低地道:“等等。”李延宗一怔,随即会意,退至乔峰身后。

乔峰不敢紧随其后,刻意压后了几步,缀着那老僧背影,远远跟随,眼见他一径向西,走进了一座最西的屋宇之中。乔峰待他进屋带上了门,才绕圈潜至屋子后面,听明白四周无人,方始伏到窗下。


他又是悲愤,又是恚怒,自忖:“乔峰行走江湖以来,对待武林中正派同道,那一件事不是光明磊落,大模大样?今日却迫得我这等偷偷摸摸,万一行踪败露,乔某一世英名,这张脸却往那里搁去?”

思及此处,只觉胸口郁结得灼痛,直想张口大呼,却觉有人牵住自己衣袖,轻轻地扯了一扯。

他一惊,扭头瞧时,李延宗一双眸子正定定地瞧着自己。他眼睛极亮,里边的神色说不清是关切,还是担忧,见乔峰眼光射来,极缓地摇了摇头。

乔峰一怔,心下雪亮,知是刚才自己愤懑之下,失了自制,呼吸重浊,为李延宗所察觉。经他这么一警示,神志顿时清明,转念道:“当年师父每晚下山授我武艺,纵然大风大雨,亦从来不停一晚。这等重恩,我便粉身碎骨,亦当报答,何况小小羞辱?”

这么一想,心中一凛,暗呼:“乔峰啊乔峰,几乎误了大事。”不禁向李延宗看了一眼,眼中满怀感激神色。

李延宗见他神色转为宁定,已然收回手,专注向外张望。只听得门外脚步声响,先后来了四人,过不多时,又来了两人,窗纸上映出人影,共有十余人聚集。乔峰和他对望一眼,心想:“倘若他们商议的是少林派中机密要事,给我们偷听到了,虽非有意,总是不妥。还是离得远些为是。师父若在屋里,这里面高手如云,任他多厉害的凶手也伤他不着,待得集议已毕,群僧分散,再设法和师父相见。”


主意既定,他向李延宗打了个手势,正想同他悄悄走开,忽听得屋内十余个僧人一齐念起经来。乔峰不懂他们念的是什么经文,但听得出声音庄严肃穆,有几人的诵经声中又颇有悲苦之意,这一段经文又念得甚长,他渐觉不妥,寻思:“他们似乎是在做什么法事,又或是参禅研经,我师父或者不在此处?”侧耳细听,果然在群僧齐声诵经的声音之中,听不出有玄苦大师那沉着厚实的嗓音在内。

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再等一会,只听得诵经之声止歇,一个威严的声音说道:“玄苦师弟,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?”乔峰大喜:“师父果在此间,他老人家也是安好无恙。原来他适才没一起念经。”


只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说起话来,乔峰听得明白,正是他的受业师父玄苦大师,但听他说道:“小弟受戒之日,先师给我取名为玄苦。佛祖所说七苦,乃是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怨憎会、爱别离、求不得。小弟勉力脱此七苦,只能渡己,不能渡人,说来惭愧。这‘怨憎会’的苦,原是人生必有之境。宿因所种,该当有此业报。众位师兄、师弟见我偿此宿业,该当为我欢喜才是。”乔峰听他语音平静,只是他所说的都是佛家言语,不明其意所指,李延宗却蓦然睁大眼睛,露出惊骇神色,向乔峰瞧来,乔峰微觉奇怪,不知他是何意。

只听那威严的声音道:“玄悲师弟数月前命丧奸人之手,咱们全力追拿凶手,似违我佛勿嗔勿怒之戒。然降魔诛奸,是为普救世人,我辈学武,本意原为宏法,学我佛大慈大悲之心,解除众生苦难……”乔峰心道:“这声音威严之人,想必是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师了。”只听他继续说道:“……除一魔头,便是救无数世人。师弟,那人可是姑苏慕容么?”


乔峰心想:“这事又牵缠到姑苏慕容氏身上。听说少林派玄悲大师在大理国境内遭人暗算,难道他们也疑心是慕容公子下的毒手?”想至此处,忽感手上一暖,一只修长的男子手掌覆了上来,轻轻地握住了他的大手。

乔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。他手心是暖的,指尖却冰凉,手心泛起了微微的一层薄汗。乔峰心生诧异,不知何事能令冷静的他动容至这般模样,向他瞧去。李延宗也正瞧着他。他神情复杂,双唇微启,轻轻地摇了摇头,似想告诉他些什么,眼中有千言万语。然而二人现在伏身窗下,窗内坐着无数修为极高的高僧,稍有响动,便是惹火烧身,是以半点响动也不敢发出。


只听玄苦大师说道:“方丈师兄,小弟不愿让师兄和众位师兄弟为我操心,以致更增我的业报。那人若能放下屠刀,自然回头是岸,倘若执迷不悟,唉,他也是徒然自苦而已。此人形貌如何,那也不必说了。”

乔峰微觉奇怪,心道:“师傅这是在说些什么?”抬起另一只手握住李延宗手,安慰地轻轻拍了拍他手背,只觉李延宗却一把反握住他手,手上力道着实不小。乔峰和他肩膀挨着肩膀,只觉他整个人轻轻颤抖,心下纳闷,然而不敢造次,遂伸手安抚地揽住他肩,侧耳专注倾听窗内动静。


方丈玄慈大师说道:“是!师弟大觉高见,做师兄的太过执着,颇落下乘了。”玄苦道:“小弟意欲静坐片刻,默想忏悔。”玄慈道:“是,师弟多多保重。”

只听得板门呀的一声打开,一个高大瘦削的老僧当先缓缓走出。他行出丈许,后面鱼贯而出,共是一十七名僧人。十八位僧人都双手合十,低头默念,神情庄严。


待得众僧远去,屋内寂静无声。乔峰放开李延宗,犹豫片刻,为这周遭的情境所慑,一时不敢现身叩门。

忽听得玄苦大师说道:“佳客远来,何以徘徊不进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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