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天龙八部同人·萧峰×慕容复】《塞北花》 第十九章

第十九章



乔峰于天亮前出去了一趟。回屋后一语不发,用过早饭,三两下梳洗完毕,向慕容复道:“我去隔壁和朋友叙两句旧。你和阿朱姑娘收拾收拾,准备动身罢。”

慕容复会意:“你客气些。”

乔峰“哈哈”一笑:“自然。”说罢举步欲行,忽被慕容复唤住:“你脸上……”他抬手比划了一下。

“怎么?”乔峰一愣。

“这里。没擦干净。”慕容复于自己脸上示意,“……不对。再往右边些。”

乔峰心不在焉,依言抬手擦了两下,始终不得要领。慕容复无法可施,叹一口气,伸手拍了拍床沿:“你过来。”

乔峰满心都是今日筹划安排,无暇分心旁顾,大踏步走过,于床前立定,低头听凭他处置。慕容复以衣袖仔细拭去他右颊一片皂沫:“去吧。……等一等。”

他伸手将乔峰脖子上胡乱系的围脖解开,略作整理,打了一个结,重新系妥。他并未立即放手,抬起一只修长手掌,覆于他胸前。

“你答应我,乔兄。”他眉心微蹙,欲言又止模样。“……今日切勿冲动行事。”

乔峰微微震了一震,低头瞧着他。

“你放心。”他答非所问地道。

慕容复闻言一皱眉,刚想说话,乔峰已一转身,大踏步朝外走去。



  ※※※



日头上了中天。


聚贤庄内,人声鼎沸,接到帖子的各路英豪纷纷已然陆续赶到,真个是高客满堂,座无虚席,寒暄、说笑、高谈阔论响成一片。四五月的天气,游家家丁穿梭于座间,忙着端茶送水,递送手巾把子、点心热面,对这些江湖人不敢有半点怠慢,忙得个个满头冒汗。今日是叫的酒席,自一大早起就自门口鱼贯一样样送了进来,川流不息;东道主游家兄弟二人更是忙得脚不点地,穿梭于座间敬酒、布菜;不曾得空稍坐。

一片喧嚷间,做主人的游老二游驹亲自将鲍千灵、祁六、向望海三人迎了进来。这三人翻身下马,尤露惊魂未定之色,胡乱应酬一二,遂将游老二拉到一遍,附耳低语了几句。游驹脸色一变,眉头一皱,向他们三人一招手,回身疾引他们往堂上去。客居的薛神医不动如山,坐于东首主位之上,意态闲适,唇角含笑,见游驹引了三人前来,站起身来,寒暄过两句,正要让茶,鲍千灵一拱手,道:“老爷子,先不忙赐茶,在下有一事请问。薛老爷子和两位游爷这次所请的宾客之中,有没乔峰在内?”

薛神医和游氏双雄听到“乔峰”两字,均微微变色。游骥说道:“我们这次发的是无名帖,见者统请。鲍兄提起乔峰,是何意思?鲍兄与乔峰那厮颇有交情,是也不是?”

鲍千灵“啊”了一声,脸上顿时变了颜色,犹自强撑着不愿露出,道:“乔峰那厮说要到聚贤庄来,参与英雄大宴。”


他此言一出,登时群相耸动。大厅上众人本来各自在高谈阔论,喧哗嘈杂,突然之间,大家都静了下来。站得远远的人本来听不到鲍千灵的话,但忽然发觉谁都不说话了,自己说了一半的话也就戛然而止。霎时之间,大厅上鸦雀无声,后厅的闹酒声、走廊上的谈笑声,却远远传了过来。

当下鲍千灵顾不得爱惜脸面,忍气吞声,将昨晚三人兵器上被乔峰作下的手脚讲了一番,又将贴了“乔峰拜上”四字小纸条的软鞭呈上给薛神医过目,向他说明乔峰今早要他三人传话之事。众位英雄面面相觑,互相商议一回,仓促间一时竟不能定计。说话间外面又来了不少英雄豪杰,有“铁面判官”单正和他的五个儿子,谭公、谭婆夫妇和赵钱孙一干人。过不多时,少林派的玄难、玄寂两位高僧也到了。正乱作一团,忽闻有人飞报,丐帮徐长老率同传功、执法二长老,以及宋奚陈吴四长老齐来拜庄。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,薛神医和游氏双雄率众迎出庄去,见丐帮只来了不到十二三人,放下心来。

请入庄来,大家分宾主而坐。岂知聊不过两句,人群中忽有人放出话来,阴阳怪气,冷冷地挑拨了几句。吴长老本是个最忠心乔峰的,又是火爆脾气,哪里经得住这一激,跳起身来,和向望海呛了几句,一言不合,“唰”地一声,兵器出鞘,便要当场分个胜负。

这一下,劝架的、冷言冷语的,当和事老的、乐得无事看热闹的,就连饭店派来跑堂的小伙计也纷纷停下手中活计,凑拢过来,踮起脚尖,伸长了头颈,想把这一场打架看个清楚。丐帮众人纷纷喝骂,眼看便要涌上一起动手,只听得刷刷之声不绝,刀光耀眼,许多人都抽出了兵刃。其余宾客只道丐帮众人要动手,也有许多人取出兵刃,一片喝骂叫嚷之声,乱成一团。

便在这鸡飞狗跳当中,一名管家匆匆进来,走到游骥身边,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。游骥脸上变色,问了一句话。那管家手指门外,脸上充满惊骇和诧异的神色。游骥在薛神医的耳边说了一句话,薛神医的脸色也立时变了。游驹走到哥哥身边,游骥向他说了一句话,游驹也顿时变色。这般一个传两个,两个传四个,四个传八个,越传越快,顷刻之间,嘈杂喧哗的大厅中寂然无声。

因为每个人都听到了四个字:“乔峰拜庄!”



薛神医向游氏兄弟点点头,又向玄难、玄寂二僧望了一眼,说道:“有请!”那管家转身走了出去。

群豪心中都怦怦而跳,一片寂静之中,只听得蹄声答答,车轮在石板上隆隆滚动,一辆骡车缓缓的驶到了大门前,却不停止,从大门中直驶进来。一条大汉手执鞭子,坐在车夫位上。骡车帷子低垂。

但见他方面长身,宽胸粗膀,眉目间不怒自威,正是丐帮的前任帮主乔峰。

乔峰将鞭子往座位上一搁,跃下车来,抱拳说道:“闻道薛神医和游氏兄弟在聚贤庄摆设英雄大宴,乔某不齿于中原豪杰,岂敢厚颜前来赴宴?只是今日有急事相求薛神医,来得冒昧,还望怨罪。”说着深深一揖,神态甚是恭谨。

乔峰越礼貌周到,众人越是料定他必安排下阴谋诡计。游驹左手一摆,他门下四名弟子悄悄从两旁溜了出去,察看庄子前后有何异状。薛神医拱手还礼,说道:“乔兄有什么事要在下效劳?”


乔峰退了两步,揭起骡车的帷幕,一伸手,道:“只因在下行事鲁莽,累得这位公子身受重伤。当今之世,除了薛神医外,无人再能医得,是以不揣冒昧,赶来请薛神医救命。”

群豪一见骡车,早就在疑神疑鬼,猜想其中藏着什么古怪,这时听乔峰如此一说,个个大为好奇,纷纷伸长了脖颈。只见车内伸出一只手来,扶住乔峰手臂,修长白皙,却是男子手掌。跟着车帘一动,一位青年男子低头自车内钻出,长身玉立,气定神闲,于乔峰身边立定。群雄有的猜车里是武林高手,有的猜是捉了薛神医妻儿,猜洪水猛兽的也有,毒药炸弹的也有,无人料到车中人竟是一位龙章凤姿的青年,纷纷露出诧异神色。


这青年二十八九岁年纪,着一袭淡黄轻衫,面目俊美,潇洒闲雅,然而脸色苍白,略有病容。他站定了,未及说话,先侧过头去,咳了一阵。车内跟着钻出一名淡红衫子、十八九岁的娇美少女,唤了一声“公子”,上前照拂。群丐中有人认得这女子是杏子林中那个伶牙俐齿的慕容复侍婢阿朱,交头接耳起来。乔峰于场内情状视若无睹,眉头微皱,只瞧着那青年,眼中现出关切神色。

青年喘息稍定,抬起眼来,环视众人,望前走了两步。他步伐体态,分明是武林高手才有的气度模样,容貌俊雅,眼目中光彩流转,英华内敛,眼神极沉着深邃,凡是被他眼光扫到的人,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,仿佛被瞧破了最不可告人的心事。

薛神医上上下下打量这青年一阵,一时竟看不透他来历出身。他微一沉吟,问道:“这位公子尊姓?和在下有何瓜葛?

那青年行礼道:“在下复姓慕容,单名一个‘复’字。这位是我家侍女阿朱。家中另有一位侍婢阿碧,是康广陵康先生侄女,拜在康先生门下。叙起来,康先生和薛先生同列‘函谷八友’,想来情同手足。”

他这话说得极平常,但“慕容复”三字出口,场中群情顿时耸动,不少人冲口“啊”地叫了出来。众人俱大惊失色,面面相觑,有人更失声脱口而出:“南……南慕容!”

姑苏慕容氏名满天下,然而近两代掌门男主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,极少于江湖上走动,是以座中虽然人人都知姑苏慕容复之名,却极少有人见过他真容。今日见了,才知道原来是这样一位俊雅清贵人物,尚不满而立之年。这不稀奇,奇的是他竟与声名狼藉的乔峰一同出现,乔峰又自陈是自己带累“南慕容”身受重伤,然而二人相敬如宾,并不似有何龃龉,这可就更奇了。不少人此时已将今日来此地为何事抛到了脑后,蠢蠢欲动,无不伸长了头颈,只想听清他是怎么一桩故事。


薛神医耸然变色,道:“原来是慕容公子。老朽失敬了。”语气中带上了一分恭敬,说着伸出手去,面带征询之色,瞧了一眼慕容复。江湖中人,除非是极熟的朋友,即便身为医者,也忌讳不打招呼就轻易出手拿人脉门。慕容复会意,默然伸出手腕。

薛神医伸二指搭上他腕,闭眼略诊了一诊,睁眼细细瞧过他气色面容,心中明白了一个大概。他收回手,再请慕容复左腕,换手诊过,已明其理,收回手叹道:“公子早前为‘白虹掌’所伤,这是病根。再来则为高手以‘劈空掌’重手法所伤,这是雪上加霜。再兼公子不懂自爱,一而再、再而三,不顾内伤,强运真力,若不是阁下武功根底不凡,又蒙乔……乔大侠以内力相助,只怕已性命难保了。”

不等慕容复开言,乔峰已然一揖,沉声道:“薛神医医术高明,一语道破症结。是这病没错。请问能治不能治?”

薛神医拈须不语,沉吟了半晌,方道:“‘白虹掌’早已失传。但也是凑巧,我曾经听我师……”他突然察觉说错了话,硬生生打住,顿了一顿,道:“……一位前辈提过这种武功,因此还不至于说对它一无所知。老朽不才,或可一试。”


乔峰闻言,眉头一松。然而还来不及欣喜,只听人群中有人拖长声音,吟诵一声佛号,随即人群一分,走出两位老僧来,气质高华,神情淡泊,正是玄难、玄寂二人。只见玄难朝着慕容复一揖,和和气气地道:“少林一别,慕容公子,别来无恙?”

乔峰见状眉头一皱,慕容复却不动声色地拱手还了一礼:“多谢大师问候。”

玄难道:“阿弥陀佛。那日公子和我少林玄慈方丈一较高下,胜负不分。却不知公子身上原本带着伤,否则出家人慈悲为怀,玄慈方丈当年又将慕容老先生引为知己,是说什么也不会对公子下此重手的。老衲在这里当着诸位英雄的面,代本寺方丈向公子赔一个不是。”说着双手合十,深深一揖下去。

他这一句话说得不少人便已经露出了或惊异、或欣羡、或将信将疑的神色:天下将“南慕容”武功吹得神乎其技,却极少有人见过正主儿,更罔论亲睹其人献技,此刻听闻此语,俱对望一眼,心忖此人身上带伤,还能和少林方丈打个平手,武功当不在乔峰之下,更何况这话还是出自少林寺自家人之口,更添了一分可信。

慕容复猝不及防,侧身避开,不肯受他这一拜。玄难也不理会,仍旧一揖下去,拜完长身而立,道:“一事归一事。公子那日取走的少林《易筋经》,却该物归原主罢?”

他此语一出,场中群雄人人惊诧。慕容复却不动声色,淡淡地顺口应了一声:“什么《易筋经》?”

玄难皱眉道:“公子休要取笑。那日敝寺经书为一僧人所盗,乔施主潜入少林寺,害死我玄苦师兄,又掳去了那位盗经的僧人,此事确凿,公子当日亦在现场,目睹了一切,难道乔施主还能抵赖?”

乔峰摇头道:“玄苦大师是我恩师,我对他大恩未报,宁可自己性命不在,也决不能以一指加于恩师。”

玄难未及答复,玄寂性子却比他急,率先怒道:“还想抵赖?那么你掳去那盗经的少林僧呢?这件事难道也不是你干的?”

乔峰心道:“我掳去的那‘少林僧’,此刻明明便在你眼前。”朗声说道:“那日我二人确目睹了少林本寺僧人盗经。大师却硬栽在下掳去了这位少林高僧,请问那位高僧是谁?再者,倘若真是我占去了贵寺《易筋经》,那么慕容公子的伤,我又何苦还求人救治?”

玄寂和玄难对望一眼,张口结舌,都说不出话来。玄慈、玄难、玄寂三大高僧明明亲见他擒去了一名少林僧,可是其后查点全寺僧众,竟一个也没缺少,此事之古怪,实是百思不得其解。


这时,只闻薛神医在旁冷冷地道:“乔大侠和慕容少侠二位,进少林,出少林,如若无人。乔大侠杀一高僧,自身毫发不伤,居然还掳去一位少林高僧,这可奇了。这中间定有古怪。”

乔峰苦笑道:“玄苦大师非我所害,我也决计没从少林寺中掳去一位少林高僧,那日慕容公子为何身在少林,说来话长,但也确实和盗经没有关系。你们有许多事不明白,我们也有许多事不明白。”

薛神医拈须沉吟不语,神色变幻,似胸中天人交战,终于道:“诸位朋友都知道,在下治病有几桩讲究:一不治大奸大恶之人,二不治伤得不明不白之人,三不治为武林同道所不齿之人。公子这伤,连怎么受伤的都说不清楚,确属伤得不明不白。恕老朽爱莫能助。”

慕容复不等他说完,冷笑一声,朗声道:“既然大师没这个本事,那么在下也就不叨扰了。等日后大师所学有成,再来请教。”说罢袍袖一拂,拉起乔峰转身便要离去。乔峰却纹丝不动,一把反握住他手,道:“你等一等。”

他心忖:“刚刚薛神医一搭脉搏,便能将他前后伤情大概说个八九不离十,看来确有这个医治的本事,再求他试试。”抱拳朗声道:“薛先生今日若能搭救慕容公子,乔峰日后不敢忘了大德。”

薛神医微微冷笑:“日后不敢忘了大德?难道今日你还想能活着走出这聚贤庄么?”

乔峰道:“是活着出去也好,死着出去也好,那也管不了这许多。今日能将慕容公子送到先生手中,乔某已了了一桩心愿。”

薛神医神色一变,喝道:“给不给慕容公子治病救命,全凭我自己一念之间,与你姓乔的有什么干系?乔峰,你罪大恶极,我们正在商议围捕,要将你乱刀分尸,祭你的父母、师父。你自己送上门来,那是再好也没有了。你便自行了断罢!”

他说到这里,右手一摆,群雄齐声呐喊,纷纷拿出兵刃。大厅上密密麻麻的寒光耀眼,说不尽各种各样的长刀短剑,双斧单鞭。跟着又听得高处呐喊声大作,屋檐和屋角上露出不少人来,也都手执兵刃,把守着各处要津。


乔峰颜色微变,纵目四顾,一瞥间便见到不少武学高手,这些人倒有一半相识,俱是身怀绝艺之辈。他一见之下,登时激发了雄心豪气,心道:“乔峰便是血溅聚贤庄,给人乱刀分尸,那又算得什么?大丈夫生而何欢,死而何惧?”哈哈一笑,说道:“你们都说我是契丹人,要除我这心腹大患。嘿嘿,是契丹人还是汉人,乔某此刻自己也不明白……”

众人听闻“契丹人”三字,群情激愤,闹嚷得更凶了。这时,只听场中响起一个清越声音,越过重重纷嚣之上,朗声道:“贵少林寺玄苦大师并非乔兄所杀。连带他的养父母乔三槐夫妇,也是为他人所杀,陷害栽赃到乔兄头上。”

乔峰一震。不单只他一人震惊,场中群雄更是震惊莫名:说话之人正是慕容复。

乔峰猝不及防,往前踏了一步,顿足道:“你现在说这些作甚?”

慕容复置若罔闻,只偏头低声向阿朱道:“回车上去。”嘱毕,携起她手,将她轻轻往马车那边一推。

他自己则向前踏了一步,提高声音,朗声道:“那日的事情,乔三槐夫妇、玄苦大师之死,在下全都目睹。各位都是在武林中叫得上名号的人物,怎能平白无故,冤枉好人?今日有幸躬逢其盛,诸位高手,济济一堂,愿借这个机会,当着各位武林同道的面,为乔兄佐证,澄清这一桩公案。”

他说话声音不甚洪亮,然而声音清朗,心平气和。

所有的人都不曾料及这一变故,面面相觑。只听慕容复徐徐道:“刚刚一番对答,想必诸位都想知道,那日在下为何碰巧身在少林寺中?这就要从我和乔兄在终南山下相遇说起了。之前我二人虽然南北齐名,却不曾有机会相识。今年四月,为了了结先严一桩未遂的心愿,在下到了祁连山一带,料理一桩家事。不想遭遇仇家,在下学艺不精,为他‘白虹掌’掌力所伤……”

他向谁也不瞧,不疾不徐,负手于场中缓缓踱步,须臾间将那日事情讲述完毕,时不时停下来,侧头咳嗽两声。


待到慕容复把话讲完,场中鸦雀无声,连地上掉一根针的动静都听得见,众人皆作声不得。

要知道今日这英雄帖,振臂一呼,群雄百应,不正是为了声讨乔峰“弑父、弑母、弑师”三大穷凶极恶的罪行?可现在居然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,声称这三大罪状是无中生有,而且这个程咬金还是和乔峰齐名的“南慕容”。如今“北乔峰”已声名扫地,“南慕容”三字余威尚在,在场之人有的顾及慕容家向来和本派的情分,有的则忌惮他声名,不欲轻易得罪;有的是参合庄四大家将手下败将,深知利害,这时敢怒不敢言;还有的则是觊觎他家中“还施水阁”武库所藏,怀着讨好巴结心思。场中群雄,心中各自有各自的盘算,但对他所说之话却一致是挑战不得,质疑不得,更附和不得,赞同不得;各人面面相觑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这整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,始料未及,令人哭笑不得。

乔峰一语不发,定定地瞧着他,胸膛起伏,眼圈微红。自被逐出丐帮,父母双亡、痛失恩师,连蒙三桩不白之冤,举目天下,茫茫众生,竟无一人信他。刚刚群雄纷纷喊打喊杀,他不曾动容,这时慕容复甘冒天下之大不韪,为他出头辩解,却令他受了极大的震动。他喉头颤动,心中翻来覆去,只萦绕着一句话:“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……有一个人……”至于这个人怎样,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说好了。


见无人响应,慕容复也不急躁,只于当地站定,好整以暇,负手而立。

隔了一会儿,见仍然无人开口,他朗声道:“如前所述,乔兄并未犯下杀父、杀母、杀师三桩大逆不道的罪过。……如今还有哪一位英雄不信在下所言的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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