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天龙八部同人·萧峰×慕容复】《塞北花》 第十五章

第十五章



乔峰快步穿过院落,还没走到厨房门口,已然瞧见自门口冒出滚滚浓烟,一个小阿朱自浓烟里钻了出来,脸色惊惶,不住呛咳,大喊“救命!”

乔峰一惊,第一个反应是有敌人来袭,横掌当胸,护住门户,脚下不停,飞步冲入厨房,才冲进去,顿时被滚滚浓烟呛了一个倒仰。他眼睛被刺激得泪水涟涟,哪里瞧得见四周情形,正被呛得连连咳嗽,忽听闻阿朱去而复返,尖声叫道:“乔大爷,当心!”提起手里提着的一只木盆,“哗”一声泼了出去。

她这一盆水原来是泼在灶边一堆浓烟滚滚的木柴上头,只闻“嗤啦”一响,闷烧的火头立熄,浓烟一时半会儿却散不去。乔峰伸手揽住阿朱,带她飞奔出外,二人奔至屋外方立住了,惊魂未定。

“怎么回事?”乔峰心有余悸。

阿朱似知道做错了事,低头怯怯搓弄衣带,乔峰又问了一遍,方细声道:“我刚刚做饭……一个不小心。灶里火星引燃了旁边堆的木柴。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烧得大啦,扑都扑不灭。”

乔峰急忙拉她至亮处一瞧,见她全身上下并无烧伤,只不过受了不小的惊吓,鬓发燎掉了一绺,一张小脸儿熏得云山雾罩的,这才放下心来。遂放开她,转身拧了一把手巾,递给她擦脸:“那你叫‘救命’做什么?吓我一跳事小,惊动你家公子,事情可就大了。”

阿朱接过手巾把子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:“烟大得很,我心里发慌。还以为惹了祸,要把房子都烧啦。”

乔峰实在忍俊不禁,哈哈大笑起来。阿朱见他笑,还以为是笑自己,小嘴一扁要哭。乔峰眼看不好,忙劝道:“阿朱姑娘,我不是笑你。没想到你不会用这乡下土灶。该教教你,是我的不是。”


说着看烟气已散,他率先走回厨房,阿朱跟了上来,立在门框上擦脸,看乔峰重新点燃油灯,扶起翻倒的板凳,俯身收拾地上狼藉,将未燃尽的湿柴抱到门外,又于地面洒上一层干燥沙土,重新动手起火。她神色又是惊奇,又是钦羡,看了一会儿,由衷地赞叹道:“乔大爷,原来你连这个也会。”

适才灶口被泼湿了一半,不太好烧。乔峰把几块干木柴、落叶拢至一处引燃,俯身轻轻吹着,想令它燃得旺一些,头也不回,顺口道:“烧火这活儿,谁不会?”

阿朱的脸色黯淡下来:“我就不会。”

乔峰一笑:“说起来你也是慕容家的小丫鬟。怎么连这个都不会?”

阿朱“咯”地一笑,像听见了什么新奇话儿,拍手道:“燕子坞厨房里,哪能有什么都会的呢?各人各司其职,有烧火的,切菜的,打下手的……我跟阿碧,就只管伺候公子爷贴身衣物、饮食起居。”她掰着手指头,一样样数落给乔峰听:“……外头的针线,哪能上他的身呢?”

数落一会儿,笑道:“我跟阿碧,公子爷平时也不真当我们是丫鬟。他还买了几个丫鬟服侍我们呢。”

乔峰微笑,心想江南富贵风流之家,果真连日常饮食起居都不同凡响,顺口道:“那你不会烧火,也不奇怪。你都不会,那慕容公子当然更不会啦。”

阿朱叹道:“乔大爷这回可猜错啦。我公子爷一开始是什么都不会,可是等他上西夏待了一段时间,再回来时,就什么都会啦。烧火、做饭、洗衣。他在外头,这些事情都没有人服侍。”说着眼圈儿一红。

乔峰听见“西夏”二字,心中不由自主地一动,拨火的手顿了一顿。

只听阿朱柔声说下去道:“只可惜他在家的日子太少。每次刚刚到家,呆不住两天,我和阿碧还来不及把他的模样瞧清楚,他就又出门啦。慕容家这‘以彼之道,还施彼身’的武功名气太响,就是这点不好,有什么仇怨,总找到我公子爷头上来。啊哟,乔大爷,我还没问你呢,原来之前你真的没见过我家公子爷?那日杏子林中,大家都说马大元是公子爷杀的。我看你那么为他开脱,还以为之前你就认识他呢。”

乔峰摇了摇头,道:“这是我第一次见他。”遂将偶遇李延宗一事简单说了一遍。


阿朱怔怔地听完,半天说不出话来,颤声道:“他……他这一次任务受了那么重的伤?他……他怎么也不通知一声邓大哥他们?”

乔峰沉吟,心忖:“换成是我,身上负着一桩这样的案子,第一个也不会愿意连累家人。”但他并没说出口,只道:“这件事乔某既然管了,自然会一管到底。姑娘不必担忧。”

阿朱又惊又喜,又是感激,大喜之余,盈盈地拜了下去,正色道:“乔大爷,慕容家三代单传,倘若公子爷有个三长两短,死去的慕容老爷是不会原谅我的。阿朱这里给你磕头啦。”

乔峰不意她竟执此大礼,将手中火棍一扔,急忙上前搀扶:“姑娘不必多礼。”

阿朱任他扶了起来,微笑道:“这么说,乔大爷之前和我公子爷确是没见过。之前闹的这一场误会,也算是冥冥中的缘分了。”

乔峰松开她,已经又转回灶前,背对着她道:“之前虽然不曾见过,但是我听过慕容公子的名字。”

阿朱皱眉笑道:“乔大爷勿要往心里去。江湖上怎么说他的我也听过一些,那些话,真的是好坏参半,有的把他说成天上有地下无,有的把他说得十恶不赦。”

乔峰微微一笑:“我听见的,自然都是好话。”

阿朱不禁好奇起来:“乔大爷,你都听过哪些?”

乔峰没有回答,沉默了片刻,道:“……之前听过的,我都已经忘了。”


小火在他的照料下渐渐有了起色,火舌舔着炉膛。乔峰往火里添了一块干柴禾,让它烧得更旺一些,跳动的火光映着他粗犷脸膛。

他起身半跪着,凝目眺望着灶火,若有所思地道:“阿朱姑娘,那次你在无锡城外见到我,我本来是要去姑苏城找慕容公子的。”

阿朱嫣然一笑,叹道: “乔大爷就算来了,公子爷也不在家。他整天在外奔走,一年到头,倒难得有几天在家的时候。来找他寻仇的这些人是不知道,这两年他其实一直在西夏,没有回过中原,哪能够朝发夕至呢?又不是吕洞宾,飞剑能取仇人性命。”言下之意,她分明猜到了一开始乔峰来找自家公子爷是为了什么。

乔峰轻轻地吁出一口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一直憋着的长气:“他放着好好的公子哥儿不做,跑到西夏军中去做什么?”

这一次阿朱没有立即回答,犹豫片刻,正色道:“乔大爷,我敬你是个一言九鼎的大英雄,公子爷的救命恩人,之前又已经知道他在西夏军中,我才跟你讲这些。请乔大爷千万不可告诉别人。”

乔峰一凛,道:“我必不告诉别人。”


只听阿朱叹了口气,幽幽地道:“这一次,我公子爷是奉了大宋皇帝的命令,接下了一桩隐秘差事,易容改装,掩藏身份,潜入西夏。”

乔峰震了一震。他早就猜到,慕容复身上这桩他拼了性命都要守护、守口如瓶的使命,必然性质隐秘,但绝没想到,事情关联利害如斯之大。低头一想,问道:“他的易容术,是你教的?”

阿朱点头道:“公子爷的武功是家传的,易容术却不是慕容家传的,是我无师自通的。打小我就爱扮成别人的模样玩耍,玩耍哪儿需要教呢?这次我公子爷整整去了两年,光在西夏军中就呆了一年多,为的是取信于西夏人,去刺杀一个人。”

乔峰浑身一震,拨火的手连带抖了一抖,火棍带出点点火花,几粒火星溅了出来。他伸足将之碾灭,抬头去瞧阿朱,她正于灶前忙碌,火光映着她娇俏面容,一派天真无邪神气。心想:“这么一个娇柔少女,说起杀人,居然若无其事,面不改色。”哑声问:“他要杀的是什么人?”

阿朱摇头正色道:“他杀的是谁,我可就不知道啦。这些男人家的军国大事,公子爷向来不让我们参预,连问都不许过问的。他平时对我们最是和气,我们几个有时候淘气,还连带着王姑娘一起淘气,要是被他知道了,多半也不说什么。最多说我们几句,有时还得代为在王夫人面前受过。”说到这里,脸一红,一吐舌头,偷偷地瞟了乔峰一眼。

乔峰笑了一笑,心忖:“你一个小姑娘,不知天高地厚,谁也不告诉一声,就敢混进少林偷盗经书,确实也是够淘气的。你家公子对你这般忍让纵容,着实是他脾气好。”

想到这段时间以来朝夕相对,不曾见过他哪怕说话声音提高半点模样。但是又转念一想,这谦谦君子、温润如玉的表象背后,隐藏的竟然是一名忍辱负重多年,只为负隅一击的刺客,肃然起敬之余,暗暗心惊。


只听阿朱柔声续下去道:“……可是如果这件事情上不遂他的意,公子爷是要发脾气的。他发起怒来,连说话声气都不高一高,但是可吓煞人啦。他跟王相公在书房密谈的时候,别说让我们旁听了,就连要茶要水,都只叫包三哥他们亲自动手。王相公来的时候,公子平日读书的那一处偏院,是不许无干人等靠近的。”

“哪个王相公?”乔峰愈听愈觉蹊跷。

阿朱“咯”的一声,笑弯了腰,拍手笑道:“就是‘拗相公’王相公呀。他脾气拗不拗我是不知道,做到宰相的人了,一件白阑衫子,真真邋遢得紧,像是穿了半年没洗,前襟星星点点,全是菜汤墨汁。我真怕被他碰一下,回头连公子爷的衣裳都洗不干净……”

乔峰“哦”了一声,明白过来:“原来是王荆公先生。”他向来不关心政局,但知此人执政清正,对西夏态度一向强硬,因此对他多有敬重。但一明了此人身份,不由生出无限疑窦,心忖:“江湖中人,一贯在野不在朝,脾气高傲,不应朝廷起召。不想慕容家竟与朝廷有如此深的渊源?”

只听阿朱道:“王相公么呒啥排场。司马相公来的时候,排场可就大了,兵大爷一直摆驾到太湖边上。文官么下轿,武官么下马。我怕公子爷还是没有胃口,我给他熬点儿粥。乔大爷想吃点儿什么?我给你做。”

乔峰不防她如此突兀地改换了话题,顺口应道:“我没有什么想吃的,有酒喝就行。”

阿朱笑道:“那天沽的酒还剩好几坛子,我瞧着,约莫够乔大爷今晚喝的罢。”

乔峰点点头,看灶下火已烧旺,站起身来,盯着跳动的火光瞧了一会儿。之前的一些疑问是得到了解答,但是这些答案却又引出了更大的谜团,像滚雪球一般,在他心中越滚越大。


只听阿朱柔声道:“乔大爷,公子爷离不得你。这都有一会儿了。”

这一句话点醒了乔峰。他扔下手中火棍,道:“我这就去瞧他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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